美华人重视音乐教育小心陷误区
2017-05-08 13:52 来源: 中国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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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一万小时?解决问题是关键

  有句话说:“要想成为大师,先练一万小时”。让小孩子不仅是愿意碰乐器,还要乖乖坐下来练习,一开始无非要大人连哄带骗。陈盈颖会这么对小琴童们说:“你五岁,每天练五次,八岁,就练八次。”小小孩觉得这“玩笑话”有趣,就会当真。她不赞成家长之间比较“谁谁每天练了八小时,谁谁练了两小时”。最开始接触乐器的琴童,注意力短,她认为一次练个五分钟也可以。累积下来一天也能练个半小时、一周三五个小时。

  “小孩子不能逼。如果是两三岁的孩子,能穿上衣服,出门坐车到老师家,就该鼓励。练上半小时,谈何容易。”马友乘说,她有个学生更通过练琴举一反三,很早意识到,任何科目的练习,都不适合集中强化。“一次练八小时,不如八天里每天练一小时。有如一句中国谚语说:滴水成江河,贵在坚持。”那个学生后来去了哈佛读书。

  竹笛演奏家、曾任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副教授的陈涛注意到,美国整个教育系统多元化,可学的东西多,小孩子兴趣容易分散,说没时间练,这也是一个原因。“单是中国乐器,就有笛子、琵琶、二胡……西方乐器中最流行的钢琴也来分一杯羹。除了学音乐,还有体育活动。”

  杨方燧从小对练琴颇有自觉性。五岁时每天练一小时,不仅不反感,后来因为一小时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他自己还要加时间,逐渐增加到每天两三小时。在他看来,练琴的关键在于方法和效率,并非百分百取决于练习的量。他父亲也很重视这一点,给他做了厚厚六大本钢琴笔记,详细写下每个曲子中,他出过问题的小结号、错误、要求、解决办法等。“我建议琴童们以解决问题为目标,十分钟能解决问题更好。如果真能这样,那就需要老师制订合理的计划,随时调整目标。”他认为学琴是学生、老师、家长三方的合作,需要按套路、很默契、很科学地进行。

工科生转业钢琴家,图为在拉脱维亚首都里加歌剧院。(美国《世界日报》)

  工科生转业钢琴家,图为在拉脱维亚首都里加歌剧院。(美国《世界日报》)

  乐感早培养 童子功拖不得

  如果说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家庭则是第一个教室。针对有的妈妈强调胎教音乐,马友乘认为有一定道理。记得怀大儿子八个多月时她开音乐会,其间弹错一个地方,胎儿居然在腹中踢腿。“因为我平时练习不是这样弹,他能听得出。”儿子出生后七个多月,有一次她弹起同一首曲子,小脸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彷佛在说:原来外面也能听到。

  陈盈颖记得妈妈怀弟弟时有听音乐。“果然弟弟后来对音乐敏感度高。不确定是不是个别案例,至少孕妈妈的心情会比较平静、愉快。”

  有些家庭重视早教,但放很多儿歌给孩子听。马友乘指出,“只让孩子听儿歌,如同只对宝宝说儿语。”小孩子用儿语说话,只是因为他们口腔肌肉的运动控制有时候还不足以令他们发出听到的语音。

  那么,几岁适合正式学音乐呢?从发展儿科医生的角度,马友乘认为,何时开始学音乐,不是看年龄,而是看发展程度。小孩可以正确辨别至少一种颜色的时候,说明他们可以正确分类不同的抽象概念了。“最初当你问小孩:‘这个东西什么颜色?’他们统统是以自己学到的第一个颜色来回答。什么都是白的、蓝的,或者红的。也不会加形容词,说乳白色、宝蓝色、粉红色。而一旦他们说得出两三种颜色,说明他们开始知道每一个不同的声音对应一个名称。”她建议,这时候就可以开始教他们不同音符的名称了。

  而一旦小孩子能辨识不同音符,就可以学着在乐器上弹奏简单的歌曲。“弹奏更复杂的乐曲应看小孩的自身能力,以及老师是不是有好的教学方法。”

  在音教界,关于孩子几岁开始学乐器,众说纷纭。纽约大学长笛专业研究生毕业、累积十多年教授长笛与钢琴的经验下,陈盈颖并不鼓励太早开始。“太早弹钢琴,小孩子手骨软,容易变形。长笛由于本身有一定长度,通常要等到小孩八九岁、身高120公分左右才学。”她同时强调,不论是任何乐器,都需要运用到细微的肌肉动作,从小练习,从技术上容易累积得起来,“相比成年人,小孩子对于音色、韵律、节拍也更敏感,成年人在专注力、感悟力上更胜一筹,但肢体技术方面会学得相对辛苦。”

  该选择什么乐器往往也让家长伤脑筋。无论是什么乐器,陈涛坚持要学生买好的乐器,贵一点也值得。“小孩子的成长过程,几年工夫很快过去了,要找最好的老师,选最好的乐器。好的乐器可以让小孩在学习音乐之初,培养一种对音乐的标准。一把高质量的笛子,音准、好吹。不然耳朵都听坏了。”在美国,可靠的中乐器的本土制造商并不多见。他自己会去上海找师傅私人订制,并建议学生不要在美国买,也不要网购。

  马友乘记得两岁半的时候,家里给她一把小提琴,三岁时给她一架钢琴。她也满足地接受了父母为她做的选择。而比她小四岁又三个月的弟弟马友友不是这样。给他小提琴,他说不要,因为姐姐已经拉得很好了。他显然也对钢琴没兴趣。直到有一天在电影院看到一部有关纽奥良一个爵士乐队的纪录片,看到里面的低音提琴(double bass),兴奋地说要那把“大家伙”。最后父母跟他各退一步,他开始学大提琴(cello)。

  马友乘建议家长们先让孩子接触一下乐器,“让小手摸摸钢琴,看他(她)有没有兴趣。”有一个跟她学的小孩摸了摸小提琴,不小心将它摔坏,至少他晓得说,“小提琴是个很脆的东西。”这也是一种亲身获得的感觉。

  做虎妈 要孩子成功急不得

  培养两姐弟,马孝陵充分展现了教育家的魅力。以“大皮鞋抽出”一个郎朗的郎国任,则毁誉参半。1999年,17岁的郎朗正在费城的寇蒂斯音乐学院(The Curtis Institute of Music)学习,他到华盛顿举行第一场公演,由时任华盛顿交响乐团(Washington Symphony Orchestra)董事会副主席的陈咏智筹办。谈到郎家父子,陈咏智举了一例:当年郎朗的东道主家庭(host family),男主人是里根总统任内国务卿海格将军的部下Sherwood Goldberg,其妻也是一个钢琴教师。“Mr. Goldberg见证了当日初抵步他家,乐谱仍在托运途中的郎朗,一见钢琴,就凭记忆背谱练琴,郎爸一直站在琴边几小时不坐下。”

  郎国任无缘正规音乐教育,他把一腔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为陪郎朗去北京求学,甚至辞去公职。九岁的郎朗被中央音乐学院某老师骂退后,郎国任逼儿子“自杀”,曾致他三个月不愿碰钢琴。后来郎朗还要出声力挺,“我爸不是‘狼爸’,是‘郎爸’。”

  钢琴家刘诗昆说过:“那些吵着要练琴,喜爱的不见得最后学出来;反而有点逼着练的,倒弹出个模样,成了才。”但怎样逼到孩子不停练又不反抗,这个度怎么掌握?

  陈盈颖发现,“西方”家长较爱看孩子演出、上台,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他(她)喜欢就好”。华人家长不是那么在意孩子喜不喜欢,更倾向于逼迫孩子练琴,如同他们爱比较“考试考了几级?”太功利性当然不值得提倡,但能掌握好度的结果反而会是,“华人的小孩练琴进步比较快,白人的孩子比较容易放弃。”

  而陈涛发现美国华人家长跟中国家长尚有不同,那就是中国家长“逼”得更厉害。“教华裔二代最大的挑战是,家庭很认同中华文化和音乐,但并不希望小孩靠这行吃饭,要他们将来做医生、律师。”教师常面对的是希望通过音乐教育让孩子达到另一种成功的“虎妈狼爸”们。

  找名师 方法和涵养都重要

  在中国,央乐老师处在挑学生的地位,在美国做私教,则是学生挑老师。以前,学生取得进步与否是要证明给他这个老师看,而美国这边,学生的进步需要老师来证明。陈涛说,在中国教学的老办法不能再用,生源的不同,使得适应学生程度而因材施教,变得尤其重要。他更浓缩了课程精华,向学生和家长作出承诺:“你每天练半小时,我三个月让你看到进步。”

  “不同的教学方法,结果真的很不一样。”马友乘最反对让孩子死记硬背,“靠听和记忆,孩子们的确能很快学会演奏几首曲子。但不如一开始教会他们识读音符,能让他们学得更快、更好。”

  陈盈颖强调“快乐教育”,“学音乐本就是很难的一件事,放轻松比较好。” 她也强调教师的魅力,“如果孩子喜欢老师,即使学得再痛苦,也比较不容易放弃。”她说,从头跟着她的学生,几乎没有教不好的。而因转学、搬家、时间上无法配合而转过来、中途接手教的学生,有些已经被败坏了对音乐的好感,容易放弃。“一些孩子长大后会想,当初没放弃就好了。停几年再回来学的也有不少。”

  这也是老赵的期待。有一次,在儿子以为他没注意的时候,擦了擦小提琴上积起的灰尘。老赵希望这是未来他会重拾琴弦的一个信号。

  作为一个华丽转身为专业钢琴家的“过来人”,杨方燧认为,钢琴的学习不仅包含技巧进步,还要注重艺术和哲学层面的提升。最初是技术层面,“初期的老师,决定了大部分琴童是否能正确练琴和进步,也决定了极少数‘苗子’是否能被发现。”第二层面是艺术涵养的修炼,第三层面是哲学思想的注入,也就是艺术灵魂的建立。“在这第二和第三层面上,钢琴学习需要一流的、很适合自己的导师。这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学琴的地点。名师聚集处,当然也是顶尖的学生聚集处。”他观察中美的不同在于,在中国,钢琴教学资源,集中在屈指可数的几个城市,分布极不均衡,中国琴童往往因没有机会受到名师熏陶,无缘接触真正的艺术,容易把艺术和娱乐混为一谈。美国的琴童和家长的选择远远多于中国内地,因为美国的钢琴教学资源分布广泛,名师也并非全集中在纽约、波士顿、费城、芝加哥等地。他分析,“这得益于美国更早地接受和继承了西欧、俄罗斯等学派的传统体系,也得益于美国近现代发达和均衡的工商业分布,作为强大的社会发动机,吸引艺术家前往各地。”(陆怡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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